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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再度與二哥碰頭,文璋才終於了解這五年間文家其他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除了娘親的死訊,還有天祥大哥入獄及大嫂和天祥大哥的女兒被送進宮裡當婢女的消息,甚至是自文璋離開惠州後,文升整整一年多不停歇的高燒。文璋聽著,想著他這五年來錯過的一切,沒有自責,或許說,他早就已經過了自責的底線了,現在的他,除了聽,還是聽。

回吉州的路途漫長,出了惠州城之後,文璋便很少說話,總是獨自走在移靈隊伍的後方壓陣,偶爾摸摸腰間那把許久沒有舞動過的刀,僅此而已。文壁只道小弟是在想像並且重新建構,過去五多年來,他所不曾經驗過的惠州生活,就像自己一樣,為這段時間以來無法讓三兄弟再次團聚在一起而感到遺憾;但這一切並不如文壁所想,文璋只是不斷在回想著自己先前的頹廢生活,這是他五年多來都不曾好好審視過的部份。

為什麼?為什麼五年來,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這個問題在他收到親娘的死訊時,第一次浮上了他的心頭。


文璋永遠都記得那個景象。當第一次那名探子主動向自己靠近的時候,文璋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消息了,他安安靜靜地看著那名探子用毫不刻意的動作,不卑不亢地朝他緩步走近,就彷彿文璋只是路邊一個賣包子的小販而已,將因連日奔波而有些殘破的紙箋遞給文璋。

「文壁大人託我交給您的!」探子如此說到。

文璋聽聞探子平穩的語氣中,對自己仍抱持著基本的尊敬,不由得抬起頭來正視這名探子的面容,他的五官生得像鐵一般剛硬,黝黑且線條筆直,不需要特地假裝就是一副堅毅的表情,彷彿他一生就只為了他所信仰的事而活,並且絲毫不需要懷疑,也不可能會被懷疑,就像他對文璋的尊敬一般,並不會因為文璋的失魂落魄而鬆懈委靡。

就在那一刻,接過紙箋的文璋,突然覺得五年來他所視而不見的一切,一瞬間全都像是排山倒海一般向他襲來。

那一瞬間,文璋哭了,不能自己地哭了。

不是因為娘親的死訊而哭,而是為了不知何時離去的自己而哭。

這些眼淚像是沖走了文璋五年來強留住的青春,以及長年被娘親的擔憂所綁縛住的兒子的身分一般,文璋在那一瞬間彷彿蒼老憔悴了許多,這一切的改變都看在那名探子的眼裡。

於是,探子悄悄離開了文璋身邊,那是第一次,他放下了監護自己景仰的老長官的責任與義務,漫步到村裡的鬧區。

只留下文璋一人,用五年的光陰,去浸透手中那箋娘親的死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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