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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女孩一——經歷了一千年,終於等到了男孩在樹底下歇息的女孩。

女孩二——九百年過去,二次化身為樹,卻拉扯於是否要等下去的女孩。

女孩三——等待了五百年,終於被男孩好好瞧上一眼的女孩。

女孩四——下定決心,決定來向佛祖請求化身為樹的女孩。

接待員。

傳話人。

 

場景:

一個簡單的等候廳,四張椅子分散擺放成一個弧形,準備給五個女孩休息等候用的。接待員站在一旁,隨時準備好替女孩們從其他房間端些茶點來,或者是聽她們說說話。其他房間,以及等候廳的入口可以隨場地改變,甚至可以藉由往不同方向離場,作為交代。

 

時間:

特殊的時間軸,集合了千年來不同時間軸上的四個女孩。

視為一場夢境般的時間概念,或許比較合適。

 

 

(燈亮時,女孩一、女孩二、女孩四,依序坐在靠左的三張椅子上,她們一邊端著茶杯、糕點,一邊朝右舞台的方向看去,偶爾竊竊私語。接待員並不在等候廳待命,顯然,三位女孩是在等著他回來。)

(接待員進場。)

 

女孩二: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接待員:不知道,大概是風吹的吧!

女孩一:這裡不常這樣吧!

接待員:是啊,平常沒聽過。

女孩四:真的不是有人敲門嗎?

接待員:(笑)不是不是,外頭沒人哪。

女孩二:還以為是她來了呢!

女孩一:她應該不會那麼早來吧!

女孩四:「她」是誰?我們在等的人嗎?

(女孩二頗有興味地看了女孩一一眼。女孩一笑。)

女孩二:不是,對吧?

(女孩二把問題丟給接待員。)

接待員:不是,當然不是。

女孩四:不然會是誰?

女孩一:別問了,晚到的,人到了妳就知道啦!

女孩二:是啊!先知道了就不好玩啦!

女孩四:告訴我啦!

女孩二:偏不要!

女孩四:欸!你很過分耶!

女孩二:哎唷,人家到了的時候妳就知道啦!你那麼急啊?晚到的。(笑)沒等過人呴?

(女孩一忍不住笑了出來。)

女孩一:壞透了你。

女孩二:我說的是事實嘛!

女孩四:嗚…你們兩個早到的都欺負我!(轉頭)接待大哥,幫我!

(接待員連忙搖手。)

接待員:不行不行不行,我只負責提供茶點和開門,不負責勸架。(頓)而且,我覺得他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女孩四:(大喊)接待大哥!

接待員:有!

(女孩四盯著接待員好像要說些什麼,最後決定放棄。)

女孩一:好啦!晚到的,你就耐心點嘛!

女孩四:哼,等就等,沒關係,我才不會讓只比我早到一點點的傢伙囂張哩!

女孩二:我沒有囂張啊!而且我比妳早到不只一點點喔!

女孩一:不要再逗她了妳。

(女孩四對女孩二吐舌頭,然後轉向接待員。)

女孩四:接待的,說故事吧!

接待員:欸?

女孩一:對耶!妳不說,我還真忘了這件事。

女孩四:嘿嘿,我記憶力可牢的呢!

女孩一:那倒是真的。

接待員:這記憶力,實在是好得驚人。

女孩四:哪有這麼誇張!明明就沒多久前的事。

女孩二:他只是想賴掉這回事而已。

接待員:欸…也沒有啦!只是…沒有想到你們還記得而已。

女孩二:這裡能打發時間的事情就那麼多,還能忘記嗎?(頓)啊!最早到的那傢伙除外。

女孩一:(碎嘴)妳這傢伙的嘴巴真是…。

女孩四:剛剛最早到的已經講完了,照順序排下來的話,接下來是你,再來是我,最後才是只比我早到一點點的傢伙。

接待員:好啦!我知道了,不要一直提醒我。

女孩二:嘿嘿,怕你忘記啊!

接待員:那好吧!妳們再讓我想一想要講什麼。

女孩四:還想啊?你剛剛隨便想一下,我就拿了三輪甜點了。

女孩二:要不是他想太久,也不會被敲門聲給打斷。

女孩一:哈!你似乎引起不小的公憤喔!

接待員:好,妳們不讓我想就算了。(頓)既然,最早到的這位小姐講的是雲朵與彩霞的故事,那我也來說個類似的故事吧!

女孩四:什麼故事都好!快說快說!

女孩二:對啊!我們可是一直都在「等」你開口哩!

接待員:知道了啦!

女孩一:(笑)妳們就讓他說吧!

 (接待員清了清喉嚨,提示她們故事就要開始了。)

接待員:這個故事呢,是發生在一個明亮舒適的小房間裡,三個女孩,因為各自的理由,在這裡等待著同一個人。

女孩四:等等,這故事好像…。

(接待員舉手示意女孩四先不要提問,接著繼續說下去。)

接待員:她們先後進門。第一個女孩比第二個女孩早到許多許多,在這個房間裡也待得比誰都還要愜意,她知道桌上的甜點要要慢慢吃,最好一次只拿一個,一次只咬一小口,也會每隔一段時間,跟站在一旁等門的服務生聊天,都是些簡單的話題,像是近況、像是甜點的做法、像是房間裡的擺飾。這些話題隨時能停,也隨時能繼續。她就這樣保持著緩慢的步調,讓自己安靜地渡過漫長的等待時光,直到後面兩個女孩接連進門。然後,場面開始熱絡了起來,她們彼此自我介紹、相互交談,在輕鬆的氣氛中,茶點拿取的數量與速度也快上許多,服務生樂得在廚房與房間之間來回奔波,畢竟,妳們也知道,有事情做的感覺總是比較好嘛!

女孩二:(笑)我同意。

女孩一:有沒有事做,對我沒差。

女孩四:難道你們都不覺得這故事很耳熟嗎?

女孩二:還好啊!

女孩四:你們耳聾啦?

女孩一:但還滿好聽的啊!

女孩四:(對接待員)喂!接待的,你也太偷懶了吧!居然拿我們當你的故事!

接待員:嗯…或許,是有點像吧!

女孩四:何止有點像啊!根本是一模一樣吧?

接待員:欸!我都還沒講完,你怎麼知道一樣啊?

女孩四:不然我來幫你講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好了。接下來我們會沒話聊,又開始等啊等啊等的,無聊死了。所以我提議講故事,然後我們猜拳決定順序,最早到的先,再來是你,結果你想了很久,就有人敲門。

接待員:哈!不對喔!在我的故事裡,到這裡還沒人敲門喔!

女孩四:喔?不然呢?

接待員:我的故事是這樣發展的。服務生的故事在歷經幾番波折之後,終於在女孩們的起鬨下開始,他的故事讓其中一個女孩覺得熟悉,甚至忍不住打斷故事的進行。(女孩四噘嘴)但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為打斷故事的那個敲門聲,並不是發生在服務生開始說故事之前,而是在服務生想要解釋敲門時機的這個當下。

(敲門聲響起。)

接待員:就像現在這樣!

女孩一:哇!這麼巧?

女孩二:應該是她吧!

接待員:大概是吧!我先去幫她開門吧!

女孩四:這故事…該不會是你們安排好的吧?

接待員:當然不是。等人進來之後,妳就會瞭解了。

女孩四:你保證?

接待員:我保證。

女孩一:你放心,我們大家都可以保證。

(女孩二點頭附和。)

女孩四:那你的故事呢?就這樣結束了?

接待員:不然你還期待發生什麼嗎?

女孩四:嗯…沒有。你去應門吧!

接待員:給這裡一點耐心,你會需要耐心的。

(接待員走離女孩們,來到台前,對觀眾說話。)

接待員:我等等要去迎接的,是向佛祖祈求化身為樹,等待了五百年,終於見到男孩一面的那個女孩,她是第三個來此的女孩的未來,也是早到的兩個女孩的前身。她們來自於同個輪迴中的不同階段,只在對佛祖有所欲求的時候,才會齊聚於此。(頓)或許是因為某種係出同源的直觀感應,又或許是因為分散在不同時空的四人再次相聚所致,當四個人相聚時,第一次來向佛祖提出請求的女孩,便會意識到這些女孩們的身分,進而理解這間小小等候廳的遊戲規則——所有關於未來將遭遇到的一切,都是無法被解釋與說明的。(頓)在這裡,這些可愛的女孩們唯一能做的事,只有透過一個個抽象的故事來打發時間,以及試圖抒發這數百年來孤身一人的孤寂與喜悅。(頓)現在,就讓我把最後一個女孩給帶進房裡吧!

(接待員繞向側台,很快的將女孩三帶上場。)

女孩三:不好意思,遲到了。

女孩一:不會啦!

女孩二:反正你一定會遲到的啊!

(女孩三走近僅剩的空椅子,坐下。)

女孩三:唉呀!別說了,以前的我還提醒過自己今天千萬不要遲到呢!

女孩一:但沒有一次成功過啊!對吧?

女孩二:不可能成功的!

(女孩四盯著女孩三的臉。)

女孩四:所以你是…(說不出想說的字),對吧?

女孩三:嗯!我就是你想的那個人。

女孩二:不只是她,我們也是啊!

女孩一:很複雜,我們知道,都知道。

接待員:但在你理所當然瞭解這一切之前,我們也無法向你解釋什麼。

女孩二:與其說是無法解釋,不如說我們其實也說不出口。

女孩四:(點頭)我能理解。

女孩三:但有很多事情你一定還沒辦法理解,像是我的遲到。

女孩四:你的遲到怎麼了嗎?

女孩三:你怎麼看待我的遲到?

女孩四:是晚得有點誇張啦!(突然意識到問題的重點)啊!哼!一來就想陷害我!我才不會遲到哩!

(三個女孩笑。)

女孩二:所以才說你不能理解啊!

女孩一:好了啦你,別老是欺負她了!

女孩四:哼!你們走著瞧,我才不會像她一樣沒時間觀念咧,告訴你們,我一定不會遲到!說不定,下次我還會是第一個到哩!

女孩三:哈哈!這一點,等你下次來的時候就能理解了。

接待員:不過你還是可以努力看看啦!這種事情也不是真的那麼絕對。

女孩四:哈!接待大哥說的話,還是那麼動聽。

接待員:少捧我了!

女孩三:先不說這個了,故事輪到誰說了?(對女孩四)你嗎?

女孩四:有人跟你說過…(打住)算了,不問了。省得被你們說我還不理解。

女孩二:這麼受傷啊?

女孩四:對啦!現在換我啦!雖然我覺得接待大哥的故事講得沒頭沒尾的。

接待員:沒辦法,我的故事就長那樣啊!

女孩四:你說了算。反正我就算有意見,也一定說不過你們。

女孩三:好啦!你乖。大家開開心心聽故事,不好嗎?

女孩一:而且,你應該才是最想說故事的人吧?

女孩二:所以才會急著要大家趕快講完故事。

女孩四:…哎唷!你們幹嘛講這麼白啦!

接待員:你就說吧!人都到齊了,準備好要聽你說故事了!

女孩四:先說好,這故事有點長,你們不可以打斷我喔!

女孩一:我們知道。說吧!

(女孩四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準備開始她的故事。)

女孩四:這是關於一個小雨點的…冒險故事…。(頹然坐下)哎唷!不好玩啦!

女孩一:怎麼啦?

女孩二:吃錯藥了吧,我猜。

女孩三:她應該是覺得,我們大概都知道她要說什麼了吧!

女孩四:對啊!這樣還有什麼好玩的嘛!

女孩二:你很麻煩耶!

女孩四:而且,若是妳們說得沒錯,那我們真的要等的人什麼時候會來,不也早就在妳們的預料之中?這樣的話,幹嘛還要打發時間啊?乾脆,我們就都在剛剛好的時間到這裡不就好了?齁唷…光是這樣想,就覺得超沮喪的啦!

女孩一:話也不能這麼說,就像接待大哥說的,事情真的沒那麼絕對。而且照你的說法,最早到這裡,又最瞭解狀況的我,不就蠢得像個笨蛋?

女孩二:跟她說這麼多幹嘛?現在的她,根本沒辦法理解啊!

女孩一:總是需要有人出來解釋解釋嘛!

女孩二:新來的,你聽我說。(看著女孩四)我清楚你現在的沮喪,相信我,我們都非常清楚。但我們真的沒有辦法,馬上讓你瞭解我們為何毫不在意你在意的事情,只能告訴你,不管我們幾個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全員到齊,我們都必須要等。

女孩三:真的,就是等。

接待員:我說過了,要給這裡多一點耐心。

女孩三:沒有耐心也得要有。

女孩一:因為什麼時候會等到人,誰也說不清楚,這一點,我敢拍胸脯保證。

接待員:所以,我們還是聽你說故事好了。

女孩三:這樣也比較開心。

(女孩四嘆了一口氣。)

女孩四:不要,現在沒那個心情。

女孩三:那不然,我先說好了!說那個關於「開花」的故事。

女孩二:你一定是講那個故事的呀!

女孩三:要不,我們一起說那個故事?

女孩二:可以啊!但我對結局有點新的想法。

女孩三:沒關係,我們就分開來講兩個不同的結局,說不定很有趣!

女孩四:那會是怎樣的故事啊?

女孩二:你聽就是了!(轉向女孩三)所以,你先我先?

女孩三:我先吧!我來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怎麼講呢!

女孩二:那好,我找機會接。

女孩四:你們要坐著講?

女孩三:坐著就好,坐著也舒服。(問女孩三)對了,新來的,你有聽過「竹樹開花」嗎?

女孩四:(搖頭)沒有。竹子會開花嗎?

女孩三:會呀!只是竹子一輩子,就只能開那麼一次花,開花之後,竹子便會逐步邁向死亡,最後成為一叢叢枯黃的竹桿。

女孩二:那可是非常盛大的場面哪!

女孩四:怎麼說?

女孩二:主要是因為我們一般看到的竹林,都是由同一棵竹子所長成的,所以一旦竹子開花了,你就會看到一整片竹林跟著枯萎,是一整片喔!那根本可以說是災難般的場面。

女孩三:也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啦!

女孩二:但也相去不遠哪!實際看過一次,肯定會覺得十分震撼!

女孩四:竹子開的花,漂亮嗎?

女孩三:漂亮極了!那可是竹子耗盡了數十年來所積聚的全部養分,才能開出一次的生命之花呢!

女孩二:一垂又一垂稻穗般的花蕊,從那一片片帶點翠綠、透白的花瓣中探出頭來,那些花瓣就像是層次分明的竹節的延展,一瓣又一瓣的,像是想要盡情擁抱這個世界似的。如果沒有真正看過,真的很難想像竹子這種充滿力道、挺拔的植物,可以開出這麼輕柔的花來。

女孩三:這就是這個故事最美的地方了。你想像一下,一朵朵輕柔的花,躲在一株又一株的竹節裡頭,等上四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的時間,就只為了這麼一次的綻放。(問女孩四)你不覺得,這是很美的事嗎?

女孩四:很美啊!

女孩二:是啊!很美。我以前也是這麼覺得的,若是站在花的角度來看,那的確是件很美的事。但若是站在竹子的角度來想,那不過是等待了近百年,不知道何時會發生的死亡,他們得賠上所有,才能換得一生一次的美麗動人。

女孩四: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那個美麗的代價太高囉?

女孩二:也不是,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我其實很喜歡這個故事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慢慢的,我會覺得這個故事令我感到…難過?(思索)或者是更負面的感覺。

女孩三:我覺得你想太多了!對我來說,這個綻放本身很美,這樣就夠了。

女孩二:我也沒有覺得這樣不美。只是…唉呀,我也不會解釋。

女孩四:惆悵?空虛?還是你覺得沒有意義?

女孩二:這也不是有沒有意義的問題,唉…(轉向女孩一)你懂的,對吧?

女孩一:這個嘛…。

女孩二:哎唷,幫我解釋啦!

女孩一:這有點,跨過規矩了吧?如果我幫你解釋了什麼你不懂的…。

女孩二:也是啦!

女孩一: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我怎麼看待這個故事的。

女孩二:喔?

女孩一:(問接待員)這樣應該沒問題,對吧?

接待員:只要妳能說得出口,我想,應該都是沒問題的。

女孩二:妳就說說看嘛!

女孩一:美或不美,難過或不難過,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女孩三:怎麼說?

女孩一:沒有怎麼說,就只是不重要了。

(女孩二陷入沉思,女孩三也困惑地看著女孩一。)

女孩四:(對接待員)我好難插進這個話題喔!接待大哥。

接待員: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聽來打發時間吧!

女孩二:所以,你的意思是說…。

女孩一:(打斷)欸,妳這樣就越線囉!

女孩二:哎唷,規矩好煩喔!

(女孩三放棄對女孩一的說法的疑惑,恢復輕鬆的態度。)

女孩三:呵呵,就是這樣才有趣啊!

女孩一:雖然不大想這樣說,但妳也還不能理解。

女孩二:現在才發現,這句話還真討人厭。

女孩三:新來的,妳心情好點沒?要不,換妳來說故事吧!

女孩四:啊?可是,聽完妳們的故事,就覺得自己的故事超蠢的。

女孩三:講講看嘛!

女孩一:不然就真的沒事做囉!

接待員:是啊!也不知道你們要等的人什麼時候來,總得找點事做嘛!

女孩四:可是…。

女孩二:(打斷)可是什麼,這房間心情不好的人,一次一個就滿了。妳給我講妳的故事去。

女孩四:喔…那我簡單講好了。(以下的句子以極快的速度講完)總之就是關於某個小水滴,流過山啊、流過河啊、流過城市、鄉鎮、小溪、大海、反正就流流流,一直流,結果因為太熱了飛上天,跟其他也太熱了飛上天的水滴相聚,然後因為太擠又一起掉下來的簡單故事。結束。

女孩三:(哭笑不得)什麼啦?根本沒聽清楚啊!

女孩四:哎唷,反正就是這樣啦!我就只是想要講一個,水滴想要冒險成為雨滴的故事而已。

女孩一:妳好好講就好啦!

女孩四:可是你們一個個講,講到我都沒自信啦!

接待員:不會啦!妳就試著多講一點,感覺是個挺不錯的故事。

女孩四:喔…好啦!反正,就是說有一個水滴,他的願望是成為一滴雨水,因為他覺得成為一個從天而降的給予者,是全世界最棒的事,至少比起在地上到處被人牽著鼻子流,從天而降的姿態,讓他覺得更自由,也更有價值。(頓)然後就是些冒險犯難的過程,他聽說從海上蒸發能凝聚成雨滴的機會最高,所以他拚了命的往大海的方向流去,儘可能不讓自己在路途中熱到飛起來,最後終於成功飄上了天空,也成功化作雨滴,讓自己灑落在這片土地上。

(女孩四故意做了個長停頓。)

女孩一:所以,這就是結局嗎?

女孩三:應該不是吧!

女孩四:當然!結局可是我最最喜歡的部份唷!

女孩一:所以結局是?

女孩四:結局是,當那水滴,現在應該稱他是雨滴,落在地上時,因為衝擊的力道太大了,以致於他忘記了自己落下前的一切努力與喜悅,甚至連他是雨滴的身分都忘了。(頓)所以,失去記憶的他,以為自己只是滴平凡無奇、任憑差遣的水滴,又興起了想...。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女孩四的故事。女孩二猛然抬起頭來。)

女孩二:喔!人來了?

女孩四:(小聲)想成為雨滴的…念頭…。

接待員:哇!這次到的還真早。我去幫他開門。

(接待員離場。)

女孩三:這次來的會是本人嗎?

女孩一:不知道耶,不過每次來的人都不一樣。

女孩四:(小聲)我就知道我的故事不好聽。

女孩一:不是啦!只是剛好人來了,所以打斷了你的故事。

女孩二:反正,也不用再打發時間啦!這樣不是挺好?

女孩三:是啊!不用等太久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接待員帶著傳話人進。)

傳話人:(極為恭敬地)各位小姐們好。

(四人慌亂回應,以下問好話語重疊且毫無默契可言。)

女孩一:(自然地)你好!

女孩二:(冷淡地)嗯好!

女孩三:(愉悅地)你好啊!

女孩四:(回以同樣的恭敬地)啊啊!先生你好啊!

傳話人:很抱歉,佛祖尚有要事,不克前來,故派小的來聆聽各位之需求。

女孩一:不要緊,告訴祂,我們習慣了。

女孩二:反正能聽到請求就好。

女孩三:我也是,能不能見到面,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

女孩四:所以,派人過來是常態囉?

傳話人:小的這是第一次前來傳話,不曉得之前狀況,還請見諒。

女孩二:但基本上都是這樣沒錯。

女孩三:重點是,把你的請求說出來。只要說出來,就一定傳達得到。

傳話人:是的,保證傳達得到。那麼,由哪位小姐先說呢?

女孩一:(指向女孩四)照慣例,讓新來的先吧!

傳話人:好的,小姐請講。

女孩四:呃…這樣在大家面前講,是可以的嗎?

女孩一:沒關係,妳就講吧!

女孩四:那…就像我向佛祖祈禱的一樣,我願化身為樹,在城口河邊的坡上等上五百年,就只為了換來男孩的一眼。

傳話人:好的,傳話已紀錄。

女孩三:那接下來換我吧!我希望,能再次化身為樹,在同一個坡上續等五百年,只為換得男孩在我懷中的一次歇息。

傳話人:好的,傳話已紀錄。

女孩四:(問女孩三)所以你的意思是?

女孩三:(搖了搖指頭)別忘了規矩。

女孩四:喔!討厭!

傳話人:下一位要小的代為傳話的,是哪位小姐呢?

女孩二:再來換我,妳應該不介意吧?

女孩一:不介意。

女孩二:對了,新來的,妳等等也別問我為什麼了,懂嗎?

女孩四:知道啦!

傳話人:小姐請說吧!

女孩二:我沒有請求,只盼解惑。等或不等,還望佛祖給個指示,看是繼續讓我完成未竟的百年,還是讓我就此離開輪迴,但無論決定為何,我都將謹遵佛祖裁示。

傳話人:是的,傳話已紀錄。

女孩四:看來這條路,走起來還真是坎坷啊!

女孩三:這不是妳在下決定前,早就該知道的事嗎?

傳話人:(看向女孩一)就剩妳了,小姐。

女孩一:嗯!我不是來請求什麼的,我只是來告別的。

傳話人:喔?那我該怎麼幫妳傳話呢?

女孩一:你就告訴佛祖,我之後都不會再來這裡找祂了,也不會在孤寂無助的時候向祂祈求什麼。

(傳話人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一下聆聽的動作,思索,然後把注意力放回女孩一身上。)

傳話人:佛祖要我問妳,不再等一次嗎?

女孩一:不了,不需要了。

(傳話人再一次進行停頓思索的動作。)

女孩四:為什麼你們可以對話?又為什麼不等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女孩三:嘿!注意一下妳的問題,別忘了還有規矩!

女孩二:隨她去吧,要是真能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們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傳話人把注意力再次放回女孩一身上。)

傳話人:佛祖要我問妳,考慮清楚了嗎?

女孩一:這不是考慮的問題,而是那些已經不重要了。我想,祂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

(傳話人再一次進行停頓思索的動作。)

女孩二:祂能理解,我不能理解啊!

女孩一:可惜我不能跟妳解釋得太深入,但或許,妳能從我剛才講的故事找出一些端倪。

女孩四:妳是說,雲朵與彩霞的故事嗎?

女孩一:對!

女孩二:那不就是個在講「流動與改變」的故事嗎?

女孩四:對啊!妳說,當雲朵終於等到夕陽落下的那一刻,它才得以化身為天邊最動人的一抹彩霞。

(傳話人把注意力放回女孩一身上。)

女孩一:我不是在講這個。一直都不是啊!

女孩四:不然呢?

女孩二:難道重點是夕陽?

女孩一:不是,跟夕陽無關,跟等待改變也無關,沒有誰在等誰,因為雲朵就是彩霞,彩霞就是雲朵,妳們懂嗎?

(三個女孩困惑的彼此對看,然後看著女孩一搖頭。)

女孩二:不懂,完全不懂。

女孩三:我連故事都沒聽到,別問我!

女孩一:那就沒辦法了。(轉向傳話人)對吧?

傳話人:佛祖要我告訴妳,祂理解妳的彩霞了。

女孩一:那真是太感謝祂了。

女孩二:(看向女孩三)看吧!怎麼可能知道什麼?

女孩三:不過,總有一天妳會知道的!

傳話人:那麼,小的要告辭了,佛祖要我代祂向各位小姐們告別,並給予祂最深切的祝福。

女孩一:感謝佛祖!

女孩二:感謝佛祖!

女孩三:感謝佛祖!並祝祂一切安好!

女孩四:感謝、感謝!

傳話人:(向接待員)那麻煩你了。

接待員:好的!

(接待員走近傳話人,帶他到台邊,引導他離場。接著走到台前,對觀眾說話。當他說話的同時,四個女孩也慢慢離場。)

接待員:在傳話人離開之後,女孩們還站著閒聊了一會兒,然後一同離開了這個房間。在離去前,沒有誰真的成功從誰的嘴裡,問出未來將會遭遇到怎樣的苦難與喜悅,也沒有誰真正理解藏在「彩霞與雲朵」背後的隱喻,除了最早到的女孩之外。或許,就像最早到的女孩說的,她們還沒辦法理解為什麼雲朵就是彩霞,因為她們還在等待,還在等待化作雨滴的那一刻、等待開出一朵動人的竹花、等待有人來敲響她們等待已久的心門。

(敲門聲響起。)

接待員:就像現在一樣。

(接待員轉身離場。)

(燈暗。)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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